这句话像是戳中了他的痛处,他恼羞成怒道:“苏婉!你怎么如此得理不饶人?我都已经承认错误了,你还想怎么样?你以为改嫁那么容易?没有我的休书,我看谁敢娶你!”我平静地从箱底取出一纸文书:“不必了,托你的福,两年前,官府已经给我发了烈属凭证。按大周律,烈士遗孀守孝满一年即可自行改嫁。”他踉跄着后退两步,最终颓然跪倒在地。他应该明白,走到这一步我必然已经下定了决心,不会再回头。6.可是谢怀山终究还是不死心......夫君战死沙场后,同去的大伯哥...
《再次十里红妆前夫他气晕了(芳华谢尽,明月照林)》 第1章1 免费试读
夫君战死沙场后,同去的大伯哥带回两件血衣和十两抚恤银。
两年来,我起早贪黑卖豆腐养活两个女儿,直到晕倒在街角才得知,那笔抚恤银本该是五十两。
我跌跌撞撞跑回家中想要问个究竟,却无意间听到:“大嫂性子软,没男人活不下去,苏婉比她强多了,没我也能活。”
“放心吧娘,等过上几年我再告诉她真相,她知道我没死一定欢喜的很,不会怨我。”
我这才明白,原来与我同住一个屋檐下的“大伯哥”,正是我那“战死”的夫君。
第二日,对我一向关照有加的邻家大哥上门提亲。
看着他紧张又笨拙的模样,我接过提亲贴,笑着点点头:“好,我嫁。”
.我挑着豆腐担子走在街上,眼前一阵阵发黑。
二丫轻轻摇摇我的手,小声说:“娘,我饿。”
我从怀里摸出半块杂粮窝窝给她,轻声哄着:“乖,等娘卖完豆腐,给你买糖糕。”
可是我喊得嗓子都哑了,筐里的豆腐也还剩下大半没卖出去。
几个地痞围过来,嬉皮笑脸地想要碰我的脸:“小娘子,陪爷几个喝一杯,爷包了你的豆腐!”我护着二丫往后躲,忽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。
再醒来时,我躺在医馆的床上,二丫趴在我怀里,眼睛哭得通红。
“醒了?”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端了碗温水递过来,“你这身子骨,再这么熬下去,怕是要垮。”
我勉强撑起身子,哑着嗓子道谢。
妇人叹了口气:“你男人呢?怎么就你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出来卖豆腐?”我垂下眼:“他……两年前战死了。”
“战死的?”妇人眉头一皱,“朝廷不是给阵亡将士的家属发了五十两银子,够你们娘俩过好一阵子了,何必这么拼命?”我猛地抬头:“五十两?”妇人一愣:“你不知道?”我浑身上下一阵寒意。
谢怀山战死后,是同去参军的大伯哥谢怀远带着抚恤银子回来的。
他说,朝廷只给了十两。
那余下的四十两呢?我咬着牙,抱起二丫跌跌撞撞地跑回家,想要问个究竟。
院子里静悄悄的,我放轻脚步,来到婆母的屋外。
“儿啊,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苏氏真相?难道你真要一辈子都顶着你大哥的名字活?”屋里传来婆母李氏的声音。
我的心头一紧,一时间没有消化这句话。
“娘,大哥咽气前求我照顾大嫂和东儿,我答应过他,不能辜负了他。”
我终于反应过来,屋里的男人不是大伯哥谢怀远,而是我的夫君谢怀山。
“再说了,大嫂性子软,没男人活不下去,苏婉比她强多了,没了我也能活……你看她这不是挺能耐的,给她十两银子都能撑两年。”
见李氏不吭声,谢怀山继续补充道,“东儿是谢家唯一的香火,我不得替大哥好好照看。
苏婉带着两个丫头,将来能顶什么用?”李氏似乎是被他说动了,长叹了一口气:“常在河边走,哪有不湿鞋。
以后苏氏发现你骗她,怕是要大闹一场,你还是当心些吧。”
谢怀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:“放心吧娘,等过上几年我再告诉她真相,她知道我活着一定欢喜的很,不会怨我。”
我站在门外,浑身发抖。
原来,与我同住一个屋檐下的“大伯哥”,正是我那“战死”的夫君。
两年了,他为了照顾寡嫂和侄子,宁愿让我和两个女儿自生自灭。
我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二丫,她正懵懂地眨着眼睛,小手攥着我的衣襟。
我轻轻捂住她的耳朵,转身离开。
.晚上,油灯的光晕在墙上摇曳,我望着两个熟睡的女儿,手指轻轻抚过她们瘦削的小脸,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。
这两年来,我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磨豆子、煮浆、压豆腐,从没睡过一个囫囵觉。
肩膀上的皮磨破了又结痂,结痂了又磨破,最后留下一道道暗红色的疤。
最冷的那几个月,我的手上全是冻疮,裂开的口子里渗着血丝,碰到凉水就钻心地疼。
可我不敢停。
谢家两兄弟虽住在同一个院子里,但早已分灶吃饭,各过各的日子。
家中除了那十两抚恤银子,便再没什么值钱的东西,只能指望我卖豆腐养家。
两个女儿总是填不饱肚子,二丫七岁了,个头还不如人家五岁的孩子高。
寒冬腊月更是难熬,没有火盆,屋里冷得像冰窖。
最难熬的时候,我们娘仨挤在一床薄被里,小桃和二丫冻得直往我怀里钻。
两年来,谢怀山从不主动与两个孩子亲近。
他偶尔心情好的时候,会把几个孩子一起叫到跟前,讲几个战场上的故事。
有一次二丫晃了神,望着他的脸,怯生生地叫了一声“爹爹”。
他皱起眉头强调:“我不是你们的爹,我是大伯,不要叫错了!”上个月的那个雨天,二丫发着高烧,浑身滚烫。
我冒雨去请郎中,回来时却看见他撑着伞,小心翼翼地护着陈氏母子从集市回来。
陈氏身上穿了一身新裁的缎面衣裳,她的小儿子手里拿着新买的糖人,那画面幸福得刺眼。
其实刚开始那段时间,我也曾有过疑心。
虽然谢怀山和大哥谢怀远是双生子,样貌有八分相像,但对于自家男人,我还是很熟悉的。
可是我分明记得,他回来那天,把大嫂陈氏紧紧拥入怀中,只丢给我两件血衣和十两抚恤银子,淡淡道:“弟妹,怀山他战死了……你节哀……”后来我几次见他看陈氏的眼神柔情似水,两个人出双入对,恩爱的紧。
而对我和两个孩子,却是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。
我便没再多想,只当是自己思君心切生了妄念。
可是现在现实却告诉我,他就是谢怀山,我的夫君,两个孩子的父亲。
多么讽刺。
.窗外传来脚步声,我回过神,才发现眼泪已经打湿了衣襟,我慌忙用袖子抹了把脸。
“苏娘子,是我。”
林长风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,低沉又温和。
我打开门,看见他站在月光下,手里提着一个竹篮。
“听说你晕倒了,我带了些米面来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我红肿的眼睛上,眉头立刻皱了起来,“你这是……”“没事……”我低下头,侧身让他进屋。
林长风是隔壁成衣铺的掌柜,早年也曾婚配,后来他的妻子死于一场疾病。
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,所以我一直刻意疏远他,可他总是不声不响地关照着我。
不得不承认,最近一年里,有了他明里暗里的帮衬,我们娘仨的日子好过了许多。
他手脚麻利地生起火:“孩子们都睡了吧?我给你熬点粥。”
灶膛里的火光照亮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。
我忽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天,他浑身湿透地跑来帮我收摊,我说不用,他却执意脱下外衫罩在我身上。
那天他临走时说:“苏娘子,你要是愿意……我愿意照顾你们母女。”
彼时我的心还挂在谢怀山身上,只是回了句:“林大哥,我是个寡妇……”他一把抹去脸上的雨水,憨厚地冲我笑:“我知道你这是在拒绝我,但是没关系,我愿意等你……”“粥好了。”
林长风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,他盛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米粥递给我。
“谢谢。”
我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他似乎想说些什么,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:“你太要强了。”
这句话像一把刀,突然剖开了我所有的伪装。
我死死咬着嘴唇,生怕一开口就会哭出声来。
“苏娘子……”他犹豫了一下,“我上次说的事,你考虑得怎么样了……”“娘!”二丫的呓语打断了他的话。
我慌忙起身去看孩子,却听见院门“吱呀”一声响。
“这么晚了,谁啊?”林长风警觉地站起来。
我透过窗缝看去,是谢怀山正搂着陈氏的腰从外面回来了。
两人有说有笑,陈氏发间还簪着一支崭新的银簪。
我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,指甲在掌心里划出一道血痕:“林大哥,不早了,你回去吧。”
林长风望了望外面,又望了我一眼,欲言又止。
只是他走时,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。
第二天一大早,林长风又来了。
他紧张地绞着衣袖,硬逼着自己直视着我的眼睛:“苏娘子,昨夜我一宿没睡……我还是想问你,你愿意嫁给我吗?我嘴笨,不会说什么漂亮话……但是我保证,以后我一定会对你们母女好,不会叫你们饿着冻着……”说完,他双手颤抖着递上一张提亲帖,上面烫金的“聘”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
看着他紧张又笨拙的模样,我的心里却一阵暖意。
我接过帖子,笑着点点头:“好,我嫁。”
.我轻轻叩响了李氏的房门,推门进去时,谢怀山正坐在窗边喝茶。
见我进来,他眼皮都没抬一下,仿佛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。
“娘,”我福了福身,“儿媳有事要说。”
李氏捻着佛珠,漫不经心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我……决定改嫁了。”
佛珠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谢怀山的茶盏“当啷”一声磕在桌沿,茶水溅出来,在桌上洇开一片。
他猛地抬头看我,眼神锐利得像刀子。
“胡闹!”李氏一拍桌子,“谢家的媳妇,哪有说改嫁就改嫁的道理?”我低着头,声音却很坚定:“娘,怀山已经走了两年多了,我总要为两个孩子考虑。”
“呵,说得倒是冠冕堂皇,”谢怀山突然冷笑一声,“当初是谁在怀山出征前哭哭啼啼,说会一直等他回来的?”这句话像一把钝刀,生生剜进我心里。
是啊,那个傻乎乎的苏婉确实说过这样的话。
可谁能想到,她等来的不是凯旋的夫君,而是一个顶着亡夫面孔的“大伯哥”?见我不说话,谢怀山又补充道:“弟妹这是嫌我们谢家待你们母女不好?怀山才走了两年,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嫁给旁人了?”那声“弟妹”刺得我心头一颤。
我抬头看他,这张我曾深爱的脸,此刻却写满了讥诮。
“是啊,的确不好,”我自嘲的笑了,声音有些发抖,“这两年来,我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磨豆腐,没吃过一顿饱饭睡过一个好觉,我苦就算了,我不想两个孩子跟我一起受罪……”“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,朝廷不是还给了抚恤银?”他打断我,眼神轻蔑,“再说了,哪个妇道人家不是这么过来的?我死死咬住嘴唇,他竟还好意思提抚恤银。
那四十两,他心知肚明去了哪里。
我冷笑道:“是吗?我倒是想问问大哥,听说朝廷的抚恤银发了五十两,怎的到我手里只有十两?”谢怀山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极了,吞吞吐吐道:“你……你哪里听来的谣言……发了多少我还不知道吗?我……我还能贪你这点银子?”我笑笑,继续说道:“还有,大哥说妇道人家都是如此,那倒也不见得。
我看大嫂便不用这般辛苦,她上个月新裁的缎子衣裳,就够我们娘仨吃半年了。
可见还是大嫂幸福,有你这样的好夫君。”
我刻意加重了“好夫君”三个字,谢怀山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,他张了张嘴,最终什么都没说。
屋子里一片死寂,李氏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。
“总之,我心意已决,这次过来只是告诉你们一声。”
我转身要走。
“站住!”李氏厉声喝道,“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母了?”谢怀山却摆摆手:“娘,别动怒。”
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:“弟妹就是一时气话,怎么可能真的改嫁?”我没接话,毅然走出了房门。
门扇合上的瞬间,我听见李氏压低了声音:“儿啊,要不你还是跟她坦白吧,万一她真的……”谢怀山轻哼一声:“放心吧娘,她就是耍耍小性子,她那么爱我,肯定愿意为我守一辈子……”三日后,林家的聘礼队伍吹吹打打进了谢家院子,八抬大红聘礼箱整整齐齐摆满了院子。
上好的绸缎和首饰,白花花的银两,还有特意给两个孩子准备的新衣裳。
看热闹的妇人挤在门口,指指点点地议论着。
谢怀山从房里冲出来时,脸色煞白。
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满院子的聘礼,又看看站在院中的我。
“婉……弟妹,”他的声音有些发抖,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我平静地看着他:“改嫁。”
“你认真的吗?”他瞅了一眼门外的妇人,压低了声音,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?你可是怀山的……”“未亡人,”我轻轻打断了他的话,“逝者已矣,活着的人也要开始新的生活了。”
“不行!我不同意……是不是那个林长风逼你的?走,你跟我去找他……”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慌乱,边说边上前一步,想要来抓我的手腕。
“大哥,”我轻轻侧身,躲开了,“还请您自重。”
这一声“大哥”像一记耳光,打得他踉跄着后退半步。
“没有人逼我,我是自愿的,”我直视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,“为什么不行?难道说,大哥有什么特别的理由,非要拦着我改嫁?”5.谢怀山死死盯着我的眼睛,沉默了良久。
他敛起刚才失控的情绪,关了院门,重新摆出一副“长兄如父”的姿态:“弟妹,我知道你心里有怨,但改嫁这事,是不是再考虑考虑?怀山才走了多久?你这样急急忙忙地……外人会怎么说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