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将军府嫡女,与太子萧策青梅竹马。我替他心尖上的表妹,自请远赴敌国,
做了三年质子。我在九死一生中活着,拖着瘸腿回来,只为赶上他的生辰宴。但我归来那日,
他正为她举办盛大的生辰宴。他看着我满身伤痕,皱眉道:「别在这时回来,晦气,
惊扰了瑶儿。」他许诺娶我为正妃,却在我回来的第二日,立了白月光表妹为太子妃。
他说:「你一个残破之身,怎配母仪天下?做个侧妃,是孤对你最大的恩赐。」
我笑着饮下她赐的毒酒,死在了他册封太子妃的大典上。后来,他才从敌国密报中得知,
我在为质期间,早已为他扫平了所有登基的障碍,甚至策反了敌国主帅。我不是残破之身,
我是他最大的功臣。他疯了,抱着我冰冷的尸体,屠了白月光满门。1.我回到东宫时,
正值喧闹。丝竹管弦,满座衣香鬓影。我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囚衣,站在朱漆大门外,
像个笑话。守门的侍卫拦住我,长戟交叉。「什么人?竟敢擅闯太子东宫!」我抬起头,
露出那张与三年前别无二致,却添了无数风霜的脸。侍卫愣住了。「谢……谢将军?」
我曾是名动京城的女将军,谢长乐。如今,只是一个从敌国归来的质子。一个……废人。
「让开。」我声音沙哑,几乎发不出声。侍卫不敢再拦。我拖着一条伤腿,
一步一瘸地走进这阔别三年的地方。穿过庭院,主殿里欢声笑语。高位之上,我的未婚夫,
当朝太子萧策,正温柔地为他身边的女子布菜。那女子穿着一身粉色罗裙,娇俏可人,
正是他的表妹,林梦瑶。他为她剥开一颗荔枝,亲手喂到她唇边,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宠溺。
「瑶儿,尝尝这个,今年新贡的,特意为你留的。」林梦瑶羞涩一笑,张口***。满堂宾客,
都在起哄。「太子殿下与林姑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!」「是啊,太子妃之位,
非林姑娘莫属了。」我站在殿外,寒风吹透我单薄的衣衫,身上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。原来,
我不在的这三年,他身边早已有了旁人。原来,我拼死守护的一切,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。
一个眼尖的太监发现了我,尖声叫道:「那儿有个乞丐!」瞬间,
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我身上。鄙夷,嫌恶,好奇。萧策的目光也扫了过来。
在看清我的那一刻,他脸上的温柔瞬间凝固,化为冰冷的厌恶。他皱起眉,
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。林梦瑶受了惊,柔弱地靠进他怀里。「策哥哥,我怕……她是谁啊,
好吓人。」萧策拍了拍她的背,安抚道:「别怕,一个不相干的人。」他起身,
一步步朝我走来。停在我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。「谁让你回来的?」他的声音,
比北境的寒风还要冷。我看着他,想从他眼里找到一丝一毫的旧情。没有。只有不耐和烦躁。
「今日是瑶儿的生辰宴,你一身晦气地跑回来,是想惊扰了谁?」我张了张嘴,
喉咙干涩得发疼。「萧策,我……」「够了。」他打断我,「来人,把她带下去,
别让她在这里碍眼。」侍卫立刻上前,要来拉扯我。我甩开他们的手,
撑着最后一点力气站直身体。「不必了。」我看着他,一字一句道:「我自己会走。」
我转身,拖着残破的身体,一步步离开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。身后,丝竹声再起。
没有人知道,我刚从敌国大牢里逃出来,九死一生,奔波数千里,只为赶在他生辰之前回来。
我以为,他会心疼,会怜惜。却只换来一句「晦气」。东宫的角落,有一处荒废已久的偏院,
杂草丛生。我被两个太监像扔垃圾一样,扔了进去。「谢将军,您就先在这儿委屈几日吧。」
「殿下说了,别到处乱跑,冲撞了贵人。」门被「砰」地一声关上。我躺在冰冷的地上,
看着天上那轮残月。三年前,我替林梦瑶去北狄为质。临行前,萧策握着我的手,许下承诺。
「长乐,等我。待我扫平障碍,稳固太子之位,我便八抬大轿,娶你为太子正妃。」
「这东宫女主人的位置,永远是你的。」言犹在耳。可如今,他怀里抱着新人,嫌我碍眼。
我笑了,笑着笑着,眼泪就流了下来。原来,人心,是会变的。2.第二日,一道圣旨,
一道懿旨,同时传遍了京城。皇帝下旨,册封林梦瑶为太子妃。皇后下旨,斥我「身为质子,
言行不端,举止不洁,有辱皇家颜面」,罚我在偏院禁足思过。册封大典,定在三日后。
真是迫不及待。我坐在破败的窗前,听着外面小太监的议论。「听说了吗?那谢长乐在北狄,
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了。」「可不是嘛,听说被那北狄王玩弄于股掌之间,不知多脏呢。」
「啧啧,亏我们太子殿下还惦记着她,真是痴心错付了。」「还是我们林姑娘好,冰清玉洁,
温柔善良,这才是太子妃该有的样子。」字字句句,像一面面毒针,扎进我心里。
我不在意世人如何看我。我在意的,只有萧策。他……也是这么想我的吗?傍晚,萧策来了。
他换了一身常服,依旧是那般丰神俊朗。只是看我的眼神,多了几分复杂。
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。「孤给你带了些吃的。」他打开食盒,里面是几样精致的点心。
是我从前最爱吃的桂花糕。我看着那盘桂花糕,胃里一阵翻涌。在北狄,我为了活下去,
吃过草根,啃过树皮,甚至……和野狗抢过食。这些精美的点心,如今于我而言,太过奢侈。
「为什么?」我问他,声音嘶哑。他愣了一下,随即明白过来。他别开眼,不敢看我。
「瑶儿她……身体不好,受不得长途奔波之苦。」「所以,你就让我去?」「长乐,
你是将军之女,自幼习武,身体强健。你去,是万全之策。」「况且,」他顿了顿,
语气变得理所当然,「你是孤的未婚妻,为孤分忧,不是应该的吗?」应该的?我笑了。
原来我所受的苦,在他看来,都是理所应当。「那太子妃之位呢?」我盯着他,「你曾说过,
那个位置,是我的。」萧策的脸色沉了下来。他从怀里掏出一份金册,扔在我面前。
「孤知道,这三年委屈你了。」「孤已经向父皇请旨,册你为太子侧妃,位在瑶儿之下。这,
是孤能给你最大的恩赐。」最大的恩赐?我拿起那份金册,上面的字,刺得我眼睛生疼。
侧妃。我谢长乐,堂堂镇国将军的嫡女,拼上性命,为他换来江山稳固,最后,
只配得到一个侧妃之位。还是在他白月光之下的「恩赐」。「如果我说,我不稀罕呢?」
我将金册扔回给他。萧策的耐心终于耗尽。他猛地站起来,眼中满是失望和怒火。「谢长乐,
你不要不识好歹!」「你以为你还是三年前那个风光无限的女将军吗?看看你现在的样子,
残破之身,一身污秽!孤肯给你一个名分,已经是天大的恩情!」「母仪天下?你配吗?」
残破之身。污秽。他终究是说出了口。我的心,在那一刻,彻底死了。我看着他,
缓缓地笑了。「是,我不配。」「所以,这份恩情,我不敢要。」「你走吧。」
萧策被我的反应噎住,他以为我会哭,会闹,会求他。可我没有。我平静得像一潭死水。
他盯着我看了半晌,最终拂袖而去。「谢长乐,你别后悔!」门被重重甩上。我坐在原地,
一动不动,直到夜色将我完全吞没。后悔?我最后悔的,就是年少时在桃花树下,
救了那个被毒蛇咬伤的少年。为他吸出毒血。他醒来后,拉着我的手说:「长乐,等我,
我以后一定会娶你。」那个少年,就是萧策。我为他动了心,为他学文习武,为他披甲上阵。
我以为,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现在才明白,从头到尾,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。
他心中的那片白月光,从来都不是我。3.第二日,林梦瑶来了。她穿着一身华贵的宫装,
珠翠环绕,与这破败的院子格格不入。她身后跟着几个宫女,手里捧着锦盒。「姐姐,
瑶儿来看你了。」她声音娇柔,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。**在墙角,懒得理她。
她也不恼,自顾自地走了进来,用手帕掩着鼻子,嫌恶地看了看四周。「哎呀,
这里怎么能住人呢?姐姐受苦了。」她示意宫女打开锦盒。里面是一件华美的妃子礼服,
还有一些金银首饰。「这是三日后,姐姐行侧妃礼时要穿的。
策哥哥特意吩咐尚衣局赶制的呢,说是不能委屈了姐姐。」她拿起那件礼服,
在我身上比划着。「姐姐你看,这料子,这绣工,都是顶好的。策哥哥对你,还是有心的。」
我看着她那张虚伪的脸,只觉得恶心。「收起你的东西,滚。」林梦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
随即又恢复如常。「姐姐何必这么大火气?我知道你心里委屈。可你也要想开些。」
她坐到我对面,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。「这三年,策哥哥也很想你。
每次收到北狄传来的消息,他都整夜整夜地睡不着。是我,是***夜陪在他身边,开解他,
安慰他。」「我还为你抄写了三千卷经书,在佛前为你祈福,求菩萨保佑你平安归来。」
她说着,竟挤出几滴眼泪。「姐姐,你能回来,我比谁都高兴。以后我们姐妹二人,
一同侍奉策哥哥,不好吗?」我静静的看着她。「林梦瑶,你抄的经书,
是在北狄的暗探拼死送出的情报上抄的吗?」「你点的长明灯,是用我袍泽的鲜血点的吗?」
「你所谓的陪伴,就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用命换来的一切,然后鸠占鹊巢吗?」
我的每一句话,都像刀,剥开她伪善的面具。林梦瑶的脸色变得惨白。她没想到,
我竟然什么都知道。她猛地站起来,声音尖利。「谢长乐!你***什么!」「我胡说?」
我冷笑,「三年来,我利用质子的身份,策反北狄少帅,窃取军机布防图,
为萧策平定边疆铺路。这些,你敢说你不知道?」「策哥哥说过,他能有今日,
都是因为我在他身边支持他,为他祈福!跟你这个不祥之人没有半点关系!」
林梦瑶气急败坏地吼道。「不祥之人?」我重复着这四个字,笑得眼泪都出来了。就在这时,
萧策的声音在门口响起。「瑶儿!」他快步走进来,一把将林梦瑶护在身后,警惕地看着我。
「谢长乐,你想对瑶儿做什么!」林梦瑶立刻扑进他怀里,哭得梨花带雨。「策哥哥,
我好心来看望姐姐,给她送册封的礼服,可她……她说我抢了她的功劳,
还骂我……呜呜呜……」萧策心疼地抱着她,看向我的眼神,冷得像冰。「够了,谢长乐。」
「瑶儿心地善良,处处为你着想,你却如此恶语相向,你的心是什么做的?」我看着他们,
只觉得荒谬。「她善良?萧策,你睁开眼睛看看,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!」「住口!」
萧策怒喝,「孤不许你这么说瑶儿!」「从今日起,没有孤的允许,
不许你再踏出这院子一步!好好给孤反省!」他抱着林梦瑶,转身就走。走到门口,
他又停下脚步,回头看我。「谢长乐,你我青梅竹马的情分,已经被你消磨殆尽了。」
「三日后的大典,你若敢再生事端,休怪孤不念旧情。」说完,他头也不回地走了。院子里,
只剩下那件被丢在地上的,鲜红的侧妃礼服。我走过去,捡起它。然后,一点一点,
将它撕得粉碎。青梅竹马?不念旧情?萧策,这旧情,是你,先不念的。
4.册封大典的前一夜,我发了高烧。浑身滚烫,意识昏沉。在北狄受的旧伤新痛一起发作,
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火炉里,又被丢进了冰窟。我蜷缩在冰冷的地上,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