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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非明派人送来一副价值连城的珍珠头面,作为弥补。
下人眼中的怜悯,几乎要溢出来了。
她打开沉重的妆匣,将最璀璨的那颗东珠放入其中。
匣中静静躺着一百零一颗不同种类的明珠,背后的含义无比刺骨。
大婚之日,贺非明向她许诺:“往后我若惹你生气一次,就赔你一颗明珠,直到我的私库赔光为止。”
那时她打趣说:“那你要小心了,为了你的小金库,也得一辈子对我好。”
要知道,朗枝未出现前,三年她只得了两颗明珠。
一颗是他负伤也要为她赢来羽衣,惹得她气急败坏;
一颗是他为她失踪三日去深山寻来雪豹幼崽做礼物,险些错过她的生辰。
那时她虽生气,心却是甜的。
可从第三颗开始,一切都变了味。
为寻迷路的朗枝,他不得已与她孤男寡女共度一夜,她为他的失踪担心了一夜;
因团团过敏,贺非明不分青红皂白斥责她恶毒,罚她接触一夜至人过敏的柳絮,耳后挠出一道疤,事后只换来一句错怪。
为给朗枝庆生,贺非明联合兄长父母,骗她娘亲重病让她去京郊祈福,以免妨碍他们庆祝。
那***连夜奔袭,一路磕头跪求佛祖,双膝红肿拿回开光佛珠,回家却看见丞相府张灯结彩,其乐融融。
九十九颗明珠,就是九十九次被舍弃、被质疑的经历。
她从没想过,曾经这样爱她的他们,会变成如今冷漠的模样,恨不得让她消失。
白芷好像又回到了,前世孤儿院的地下室。黑暗,孤单,浑身刺骨凉。
“家庭美满,不过是一场黄粱美梦,终究不是我的。”
贺非明推门而入,阳光刺破室内的晦暗。
他看着华贵的珍珠冠,语气带着刻意的缓和:“芷儿,不喜欢吗?”
贺非明想将她拥入怀中,却被她僵直的身体拒绝。
他眸中关切更甚,柔声哄道:
“气消了些没有?都怪我口不择言,不喜欢就换,换到你满意为止,只要你别生气......”
白芷却只觉得可笑:“我不生气。你保护自己的心上人和孩子,应该的。”
他眉头一皱。
按平***的性子,应该扑在他的怀里,哭诉质问才对。
而如今她的冷淡,让他不知道如何应对,更加烦躁:
“我当年认错人才娶了你,让朗枝和团团受苦多年,你让一让有什么要紧?”
她心中泛起钝痛,当年桥边初识一见钟情,不过是场认错人的闹剧。
白芷直视着他质问:
“我说过,你那么气我不是她,你就让我走,和离啊。”
贺非明脸上闪过一丝震怒和委屈,眼神变得无比复杂,只能转身躲过她的视线。
“不可能,我最后再说一次,圣上赐婚,从无和离先例。”
“无论如何,你永远是我的夫人,别再闹了。”
他向外走去,冷冷地吩咐:“山匪的事我已压下,不会有人再提。今晚团团生辰,你务必出席,别摆出一副委屈模样,做实了流言,伤了王府名声。”
“若我不去呢?”
他脚步一顿,回头投来冰冷的一瞥:
“那你院里这些伺候不周、不懂规劝的奴才,就不必全须全尾地活着了。”
白芷望着他决绝的背影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