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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妈妈……那个叔叔好可怕……”悠悠带着哭腔的小声嘟囔将我涣散的意识猛地拉回现实。

念念虽然没说话,但那双酷似顾言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恐和不安,小手死死攥着我的衣角,指节都发白了。

停车场B区,黑色慕尚。

这九个字像烧红的烙铁,烫在我的神经上。

不能去!绝对不能去!

去了就是自投罗网!他会毫不犹豫地把孩子们从我身边带走!以他如今的身份和权势,捏死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,法律只会站在他那边。而我,一个“偷盗基因”的诈骗犯,有什么资格和他争?

逃跑的念头疯狂滋长。对,趁现在,趁他还在年会上,立刻带着孩子离开!离开这家酒店,离开这座城市!工作不要了,押金不要了,什么都不要了!只要能和孩子们在一起!

一股蛮力从身体深处涌出,我猛地从地上站起来,因为起得太急,眼前一阵发黑,差点栽倒。我死死咬住下唇,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。

“宝贝们,听着,”我蹲下身,用力握住两个孩子瘦小的肩膀,强迫自己用最镇定、最清晰的语气对他们说,“我们现在必须马上离开这里,回家。记住,无论发生什么,无论看到谁,都不要说话,紧紧跟着妈妈,明白吗?”

悠悠似懂非懂地点头,念念的眼神里却多了一丝超越年龄的沉重,他用力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不能再走宴会厅那边的路。我拉着他们,朝着与宴会厅相反方向的员工通道快步走去。心跳得像擂鼓,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,又像是踏在烧红的炭火上。走廊里空旷无人,只有我们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吸声在回荡,墙壁上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忽长忽短,形同鬼魅。

快一点,再快一点!

只要穿过前面的厨房备餐区,从后门出去,就能打到车,就能……

然而,希望就在眼前破灭。

员工通道的出口处,不知何时,安静地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、戴着耳麦的高大男人。他们像两座铁塔,面无表情地堵住了唯一的去路,眼神锐利地扫过我们母子三人。

我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,血液倒流,手脚冰凉。‌‍⁡⁤

是顾言的人。

他早就料到了我会跑。他甚至不屑于亲自来拦我,只是派了两个手下,就轻而易举地截断了我所有的退路。

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绝望瞬间将我淹没。在他面前,我所有的挣扎和反抗,都显得如此可笑,如此徒劳。

“林小姐,”其中一个黑衣人上前一步,语气客气却不容置疑,“顾先生吩咐,请您和两位小少爷、小小姐稍作等候,年会结束后,他会亲自过来。”

小少爷?小小姐?

他们已经知道了孩子的存在,并且用了这样的称呼。这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顾言已经确认了孩子的身份,并且……宣示了***。

我僵在原地,进退维谷。后退是宴会厅,是顾言;前进是这两个门神,是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。

“妈妈……”念念仰头看着我,小声问,“我们……不能回家了吗?”

孩子的声音里带着恐惧和茫然。我低头看着他们两张苍白的小脸,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,疼得无法呼吸。

我不能在孩子面前崩溃,不能让他们更加害怕。

我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喉咙口的哽咽,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摸了摸念念的头:“没事,宝贝,我们……再等一会儿。”

除了妥协,我还能做什么?硬闯吗?带着两个孩子,对抗两个显然训练有素的保镖?那只会让场面更加难看,吓坏孩子。

我拉着孩子们,默默地退到通道旁边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,那里有几张给员工休息的塑料椅子。我抱着悠悠坐下,念念紧紧挨着我,小手依然抓着我的衣服不放。

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,每一秒都是煎熬。宴会厅里的音乐声、掌声、欢呼声隐约传来,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。那个世界觥筹交错,光鲜亮丽;而我的世界,在这一刻,只剩下冰冷的墙壁,绝望的等待,和怀中两个瑟瑟发抖的幼小身体。

领班的内部对讲机似乎响了一下,他拿起听了几句,目光复杂地朝我这边看了一眼,却没有过来。周围的同事也若有若无地投来好奇、探究,甚至带着几分同情的目光。我低着头,回避着所有的视线,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剥光了羽毛、暴露在聚光灯下的鸟,无所遁形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也许只有十几分钟,却漫长得像几个世纪。

宴会厅那边的喧闹声渐渐平息,年会似乎接近了尾声。

然后,那熟悉的、沉稳的脚步声,再次响起。

嗒,嗒,嗒。

不疾不徐,却带着千钧之力,一步步逼近。‌‍⁡⁤

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,将怀里的悠悠搂得更紧,另一只手也握住了念念的小手。孩子似乎也感应到了危险的临近,都屏住了呼吸。

顾言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口。

他已经脱掉了演讲时的西装外套,只穿着白色的定制衬衫,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,少了几分台上的正式,却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和……不容靠近的冷硬。他身后跟着助理模样的人,低声汇报着什么,他微微颔首,目光却径直朝我们扫来。

他先是看了一眼堵在门口的两个保镖,保镖微微躬身,让开了通路。

然后,他的视线,落在了蜷缩在角落里的我们母子三人身上。

那目光,平静无波,却像探照灯一样,将我们的狼狈、恐惧、无助照得无所遁形。

他没有立刻走过来,而是对助理低声吩咐了几句,助理点点头,快步离开了。随后,他才迈开长腿,不紧不慢地朝我们走来。

每一步,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。

他在我们面前站定,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,将我们完全笼罩。他没有看我,目光先是落在紧紧依偎着我的念念和悠悠身上,停留了足足有十几秒。

两个孩子吓得大气不敢出,悠悠把脸埋在我怀里,念念则勇敢(或者说吓呆了)地回望着他,小脸绷得紧紧的。

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而紧张的沉默。

终于,他开口了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我耳中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:

“走吧。”

说完,他转身,径直朝着员工通道出口走去。那两个黑衣保镖立刻无声地跟上,一左一右,看似随行,实则断去了我们任何偏离路线的可能。

这是命令,不是商量。

我僵在原地,抱着孩子,没有动。

他似乎察觉到我没跟上,脚步顿住,微微侧头,余光扫向我,语气淡漠地加了一句:“需要我请你们?”

那个“请”字,充满了讽刺的意味。

我知道,我没有选择。

继续僵持下去,只会让局面更难堪,更吓到孩子。‌‍⁡⁤

我深吸一口气,用尽全身力气,抱着悠悠站起来,拉着念念冰凉的小手,迈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,跟在他身后,走出了这条令人窒息的员工通道。

通道外,不是酒店喧闹的大堂或正门,而是一个相对僻静的内部出口。一辆线条流畅、沉稳大气的黑色宾利慕尚,如同暗夜的幽灵,静静地停在那里。车门已经打开,穿着制服的司机垂手立在车旁。

顾言没有停留,直接弯腰坐进了宽敞的后座。

一个保镖拉开前座的车门,示意我上车。

我看着那奢华却如同囚笼的车厢,心脏紧缩。这一上去,意味着什么?孩子们会被带去哪里?我还会不会有机会带走他们?

“妈妈……”念念仰头看着我,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疑问。

悠悠也小声啜泣起来:“妈妈,我们要坐这个车车吗?我们去哪里呀?”

我蹲下身,用力抱了抱他们,声音沙哑地安抚:“别怕,宝贝,妈妈在。我们……我们先跟这个叔叔去一个地方。”

除了苍白的安慰,我什么也给不了他们。

我抱着悠悠,拉着念念,几乎是被人“请”上了车。车门在我身后“咔哒”一声轻响关上,像是一把锁,将我们与外界隔绝。

车厢内空间极大,真皮座椅散发着冷冽的香气。顾言坐在另一侧,闭着眼睛,靠在头枕上,似乎有些疲惫,又像是不想与我们有任何交流。

念念和悠悠紧紧挨着我坐在中间,小小的身体因为紧张而僵硬。

车子平稳地启动,驶离了酒店。窗外的霓虹灯飞速掠过,光影在顾言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明明灭灭。

他始终没有睁眼,也没有说话。

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,只有空调系统发出微弱的声响,以及悠悠极力压抑的、细小的抽噎声。

这条路,通往哪里?是法律的仲裁?是孩子的争夺?还是我无法想象的、未知的审判?

我紧紧握着孩子们的手,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陌生街景,一颗心,不断地下沉,下沉,沉入不见底的黑暗深渊。

小说《追爱得子》 第3章 试读结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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