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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三甲医院的心外第一刀。

连续五年手术量全院第一。

人送外号「手术室陀螺」。

为了病人,我错过女儿的生日,气走谈了十年的男友。

创下连续工作72小时,主刀五台高难度手术的记录。

可今天,院长亲自给我打电话。

「王医生,有病人家属实名举报你,说你收受巨额红包。」

「影响恶劣,院里决定,你先停职反省。」

与此同时,热搜炸了。

「医德败坏!凭什么首富送了豪宅就能插队,我们送了五万还得等死?」

我叫沈佳琪,是市三甲医院心外科的一把刀。

这个外号不是我自封的,是科里那帮小护士和实习医生叫出来的。

她们还给我起了个更形象的,叫“手术室陀螺”,

说我不是在手术台上,就是在去手术台的路上,转得停不下来。

为了这个“陀螺”的名号,我付出的代价不小。

我女儿生日那天,我正在给一个急性心梗的病人做搭桥,

等我满身疲惫地脱下手术服,收到的不是喜讯,

而是我妈带着哭腔的电话:“孩子生日,亲妈不在身边,你男朋友走了,

说再也受不了你这种连自己孩子生日都能次次错过的人。”

谈了十年的感情,就这么散了。

我没哭,只是觉得心口那块地方空得厉害,比任何一台手术后的病人都要空。

后来,我创下了连续工作七十二小时,主刀五台高难度手术的记录。

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点敬畏,甚至是恐惧。

只有我自己知道,我只是想用无休止的忙碌,来填补心里的那个大洞。

可今天,就在我刚刚结束一台长达八个小时的主动脉夹层手术,

累得连站直都费劲的时候,院长王文杰的电话,亲自打了过来。

**在更衣室的柜子上,划开接听键,声音因为缺水而有些沙哑:

“王院,有事?”

我以为又是哪个科室有急会诊,或者又来了什么棘手的病人。

电话那头的王文杰沉默了几秒,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凝重。

“沈医生,你现在在哪?”

“刚下手术,在更衣室。”我扯了扯被汗水浸透的消毒服,只想赶紧换了衣服回家睡个天昏地暗。

“你先别走了,来我办公室一趟。”
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
王院的语气不对劲,非常不对劲。

他平时要么是公事公办的严肃,要么是鼓励下属的和蔼,

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,透着一股子压抑和为难。

“出什么事了?”我问。

“电话里说不清楚,”王文杰的声音压得很低,“沈医生,有病人家属实名举报你,说你收受巨额红包。”

我的脑子嗡的一声,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砸了一下。

红包?我?

我简直想笑。

我忙得连喝水上厕所的时间都要掐着秒表算,哪有时间去搞这些歪门邪道?

再说,我沈佳琪要是想赚钱,当初就不会选当医生这条又苦又累的路。

“王院,这肯定是搞错了。我没收过任何……”

“影响很恶劣,院里决定,你先停职反省。”王文杰没等我说完,就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。

停职反省?

这四个字像四根冰冷的钉子,狠狠钉进了我的脑子里。

我握着手机,半天没说出话来。

我感觉自己不是刚从手术室出来,而是刚被人从万丈悬崖上推了下来,底下是深不见底的冰窟。

“为什么?凭什么?连调查都没有就让我停职?”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,带着我自己都没想到的颤抖,

“举报我的人是谁?证据呢?就凭一张嘴,就能毁了一个医生?”

“佳琪啊,”王文杰的语气软了一点,带上了几分疲惫,“不是我不信你。

你自己打开手机看看新闻吧。

现在……已经不是医院内部能控制得了的局面了。”

说完,他挂了电话。

我愣愣地看着已经变黑的手机屏幕,耳边还回响着王院那句“看看新闻吧”。

我的手有点抖,几乎是凭着本能,点开了手机上的新闻软件。

刚一打开,一条加粗标红的标题就弹了出来,狠狠地刺痛了我的眼睛。

「医德败坏!三甲医院知名医生沈佳琪,凭什么首富送了豪宅就能插队,我们送了五万还得等死?」

热搜第一,后面跟着一个紫红色的“爆”字。

我点了进去。

发布新闻的是一个粉丝几百万的社会新闻大V,内容写得绘声绘色,充满了煽动性。

文章里,一个自称是患者家属的“赵女士”哭诉,说她的父亲心脏病严重,急需手术。

她托人找关系,好不容易见到了我,还“塞”给了我一个五万块的红包。

结果呢?我收了钱却不办事,她父亲的手术被一拖再拖。

而与此同时,大名鼎鼎的本市首富霍文东,因为同样的心脏问题,却在我这里享受到了“VIP待遇”。

不仅不用排队,直接插队做了手术,术后,

首富更是“赠送”了我一套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的江景豪宅,以示感谢。

文章下面,还附上了一张所谓的“证据”。

一张是我在医院走廊里行色匆匆的照片,角度抓得很刁钻,看起来就像是在跟谁低声交谈。

另一张,则是一个女人声泪俱下控诉的视频,

视频里,她手里拿着一张五万元的存款单复印件,哭喊着:

“我爸还在医院里等死,沈佳琪这个没良心的医生,收了我们的救命钱,却去给有钱人当狗!”

最后,是一张本市最贵楼盘“云顶天宫”的宣传图,

配文是:“知情人透露,首富赠送给沈医生的豪宅就在此处,价值八千万。”

我看着那张楼盘宣传图,气得浑身发抖。

八千万的豪宅?

我现在住的那个六十平米的老破小,

还是我爸妈掏空了半辈子积蓄给我付的首付,我每个月还要还一万多的房贷。

还有插队?首富霍文东那是急性A型主动脉夹层,血管壁像纸一样薄,

随时可能破裂大出血,几小时内就能要命的急症!我是在凌晨三点被从家里叫回来,连夜给他做的手术!

而那个“赵女士”的父亲,是慢性冠心病,病情稳定,择期手术。

我清清楚楚地记得,我跟她解释过,她父亲的情况需要用一种特定的进口瓣膜,目前国内缺货,需要等。

我还安慰她,让她别着急,病人目前情况稳定,等瓣膜一到,我第一时间安排手术。

至于那五万块钱,根本不是什么红包,是她当时非要交的住院预缴金!

我让她去收费处交,她非说自己弄不明白,求我帮忙。

我当时急着去查房,就让护士站的护士柳红带她去的。

可现在,在网上,这一切都被扭曲成了我不共戴天的罪证。

评论区已经炸了。

“草!又是这种没医德的畜生!建议枪毙!”

“难怪我看病那么难,原来好医生都去伺候有钱人了。”

“五万块还嫌少?真是喂不饱的狗!我爸当年就是因为没钱送红包,活活拖死的!”

“人肉她!把她全家都人肉出来!看看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这种败类!”

“@首都第一医院,你们医院还管不管了?这种垃圾也能当心外第一刀?”

一条条恶毒的咒骂,像淬了毒的刀子,一刀一刀地凌迟着我的神经。

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变冷,从指尖一直凉到心脏。

我拼命地想为自己辩解,可我的手抖得连字都打不出来。我能说什么?说我没有?说我是被冤枉的?

谁会信?

在这些铺天盖地的愤怒面前,我的声音,渺小得就像一粒尘埃。

我疯了一样地回拨王院的电话,一遍,两遍,三遍……

电话那头,永远是冰冷的忙音。

他把我抛弃了。不,是整个医院,都把我当成了一个需要立刻切割掉的肿瘤,一个用来平息舆论怒火的牺牲品。

**着冰冷的铁皮柜子,缓缓地滑坐在地上。

更衣室里安静得可怕,我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擂鼓一样的心跳。

我错过了女儿的生日,气走了相爱十年的男友,

我把我的全部人生都献给了那间小小的手术室,献给了我的病人。

我以为我拯救的是生命,守护的是光明。

可到头来,我连自己都拯救不了。

手机屏幕的光,映着我惨白的脸。那条热搜的标题,像一个巨大的烙印,狠狠地烙在了我的视网膜上。

「医德败坏!」

我闭上眼,无边的黑暗和寒冷,将我彻底吞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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