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着那个陌生的号码,犹豫了足足半分钟。
经历了院长、江峰、陆子昂的连环打击,我现在对电话**都快有心理阴影了。
我真怕电话那头又是一个来质问我、审判我的人。
但最终,我还是划开了接听键。
死猪不怕开水烫,还能比现在更糟吗?
“喂?”我的声音带着一丝戒备。
“是沈佳琪医生吗?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干练的女声,语气非常客气,但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。
“我是。您是?”
“您好,沈医生。我叫霍汶希,是霍文东先生的妹妹,也是他的执行助理。”
霍文东……首富。
我心里一紧。
这场风暴的另一个核心人物,终于出现了。
他们家打电话来,是想干什么?
撇清关系?还是……兴师问罪?
毕竟,现在因为我,霍家的名声也受到了牵连。
“霍**,你好。”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。
“沈医生,非常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您。”霍汶希的语气里带着歉意,但更多的是一种雷厉风行的果断,
“网上的事情,我哥哥刚刚才知道。他非常、非常愤怒。
我代表他,也代表整个霍家,向您表示最诚挚的歉意。
因为我们的事,把您牵扯进这种无妄之灾,是我们的疏忽。”
我愣住了。
我预想过很多种开场白,有质问,有撇清,甚至有威胁,但我唯独没想到,会是道歉。
而且,对方的姿态放得很低,态度诚恳得不像话。
这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。
“沈医生,”霍汶希继续说道,“我哥哥的命是您救回来的,这一点霍家上下都铭记在心。
我们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污蔑您。
这不仅是对您的侮辱,也是对霍家的挑衅。”
她的话掷地有声,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威严和担当。
我的鼻子莫名一酸。
从出事到现在,她是第一个,如此旗帜鲜明地站在我这边,并且告诉我“我们不会让你被欺负”的人。
“霍**,”我深吸一口气,把涌到眼眶的湿意逼了回去,“谢谢你。
不过,我还是想跟你们澄清一下具体情况。”
我不想让他们以为,我只是个需要被保护的、无辜的傻白甜。
我是个医生,我有我的专业判断。
“您请说。”
“首先,霍先生的手术,不存在任何插队行为。”我用最简洁、最专业的语言解释道,
“他当时是急性A型主动脉夹层,这是心外科最凶险的急症之一,死亡率以小时计算。
任何一个有职业操守的医生,都会在第一时间为他进行抢救。
这与他的身份、地位、财富没有任何关系。
换成任何一个普通人,只要是这个病,我都会做同样的选择。”
“其次,关于另一位赵姓患者。
他的诊断是慢性冠心病,病情稳定,属于择期手术。
我之所以没有立刻给他安排手术,是因为根据他的冠脉造影结果,最适合他的是一种特定的进口药物涂层支架,
但那种支架当时医院缺货,需要等待。
我把情况跟他的家属,也就是网上那个赵女士,解释得非常清楚。
让她等,是为了她父亲能有最好的治疗效果,而不是故意拖延。”
“最后,关于那五万块钱和所谓的豪宅。”我自嘲地笑了一声,
“那五万块,是赵女士非要交的住院预缴金,有医院的缴费凭证可以查。
至于豪宅……霍**,如果你有兴趣,可以随时来参观我这个六十平米,还在还***的‘豪宅’。”
我说完,电话那头沉默了。
我心里有点打鼓,我是不是话说得太硬了?
会不会让他们觉得我不知好歹?
几秒钟后,霍汶希的声音再次响起,这次,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欣赏。
“沈医生,谢谢您。您说得非常清楚,比我们公关团队做的背景调查还要清晰。
您不仅是一位顶级的医生,也是一位正直坦荡的人。”
这句夸奖,比任何安慰都让我受用。
“我们已经掌握了您说的大部分情况。”霍汶希继续说,“关于霍先生的病情,
我们咨询了国外顶尖的心外专家,他们给出的意见和您的判断完全一致。
关于那位赵姓患者,我们也查了,确实如您所说。
至于那套房子,更是无稽之谈。”
我松了口气。
看来他们不是光凭一腔怒火,而是做了扎实的调查。
“那……你们打算怎么做?”我忍不住问。
“我哥的意思是,直接把那个造谣的女人和那个大V告到倾家荡产。”霍汶希的语气变冷了,
“但是,我们的法务团队认为,现在舆论对您非常不利,
如果我们只是简单粗暴地起诉,很可能会被解读为‘有钱人仗势欺人’,
反而会加剧网民的逆反心理,对您造成二次伤害。”
我心里一沉。她说得对。
现在网友的情绪就像一堆干柴,一点火星就能燎原。
霍家越是强势,他们可能就越觉得这里面有鬼。